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论语学习群（山东财经大学王蔚教授修订《论语》），资料整理仅供家人们学习参考用。文中的【悟评】，均为王蔚教授感悟点评。悟评里的”我“，指的是王蔚教授。

6.1【原文】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译文】孔子说：“冉雍这个人，他的才能可以治理一个国家。”
【悟评】冉雍，姬姓冉氏，名雍，字仲弓，是孔子的著名弟子，是孔门“德行”科的优秀学生。南面，是面朝南，古时候认为坐北朝南是尊贵的位置，天子、诸侯等官员坐堂听政都是面朝南。孔子说话善用比喻，可使南面，亦比喻也，说明冉雍有治国之才。孔子认为，治国须有德有才，故冉雍者，德才兼备者也。
虽然孔子认为冉雍可使南面，但冉雍并没有在政治上发展，冉雍做过短时间的季氏宰，然后回到孔子身边，终身追随孔子。
《论语》13.2对此有所记载：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人有南面之才，不一定有南面之命，也不一定有南面之趣。才、命、趣结合起来方可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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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冉雍这个人，（其品质、才能、气度）都可以让他在一方称王。      下面几章我们会看到， 孔夫子借助对话或小事作为引子，对几位重要的弟子进行意味深长的评价。    “南面”是什么意思呢？古代君主上朝坐北朝南，治国安邦平天下。南面指的就是坐拥大宝、自立为王。    说冉雍有这等气象和内在品质，一来可见孔夫子对冉雍的评价有多高，二来还有孔夫子没有说破的政治思想在内，就是后来荀子那个特别著名的总结“从道不从君”。   

孔夫子在外人面前谈及自己的学生，一般都肯定他们的能力和素质适合于某一种工作，比如说子路可以胜任比较大的诸侯国的军政事物，冉求可以治理稍小一点的国家或者当卿大夫的家臣总管，公西华可以胜任外交工作。    但通观《论语》，孔夫子只对冉雍给了这句听起来甚至有点“夸张”的评价。这是孔夫子对其他弟子从来没有过的最高评价。这句话其实不难理解，但是后世读书人对“南面”含义的解读变化却很有意思。    汉代的注释，还都是直接说冉雍这个人能一方称王。今天我们虽然不能复原孔夫子说话时的具体环境，但是猜想，孔夫子周游列国阅人无数，各国诸侯、贵族国卿他还见得少吗？那些尸位素餐、德不配位、望之不似人君者他还见得少吗？这么一比，冉雍岂不比那些人更有资格坐北朝南以临臣下？    但越到后来皇权膨胀，权力集中在皇帝手中之后，后世读书人越来越不敢把这个“南面”解释成它本该有的那个意思了。比如说，清代的大学者王引之就千方百计想要解释成：孔夫子说冉雍这是有当卿大夫的才能。因为在他看来，一介平民坐北朝南，在皇权至上的明清时代，那是大逆不道的。    但先秦时代的孔夫子可不这么看。在孔夫子的观念里，君主位置的人并不等于天然就有相匹配的德行，关键要看是不是能在治理天下的时候遵循道义。    到百年以后的孟子思想，有人问臣子能不能弑君，孟子的回答理直气壮：“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意思是说，杀掉纣王那样的无道昏君根本不叫弑君。到了荀子那，干脆把“从道不从君”这层意思当众挑明了，顿时王公贵族们深受震撼。    由此来看，原始儒学的批判能力，可比后代的酸秀才们强得多。 

6.2
【原文】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译文】冉雍问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这个人还可以，简约。”冉雍说：若内心严肃认真而做事简约明快，像这样来处理政事，不是也可以吗？如果内心简单而做事也简单，不是太简单了吗？孔子说：“冉雍的话说的对啊。”
【悟评】子桑伯子是孔子与仲弓都了解的人物，这个人物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有人把子桑伯子认同为《庄子》中那个子桑户，我不敢苟同。
仲弓问子桑伯子怎么样，孔子就回答了一个字：“简”。
简者，不繁也。
简单、简短、简捷、简慢均为简。
孔子持中庸，太简太繁均不如孔子意。
仲弓是个爱动脑子的人，对为政者的“简”做了区分。
一种是居敬行简，另一种是居简行简。
居敬行简者，态度庄重也，方式简洁也。
居简行简者，态度简慢，方法简单也。
第一种可取，第二种不可取。
为政者当态度庄重，方式简洁明快。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子又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态度庄重方式又不拖泥带水，是可取的。
据冉氏祖谱记载，仲弓曾作《居敬行简集》一书。但似乎此书并没有流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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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弓”是冉雍的字。前面我们刚学完他有能力君临天下，这一章就见他谈到治国理政。他跟老师讨论的桑伯子到底是谁，今天已经模糊而不可考了。     这句话的重点，其实是冉雍对比的“居敬而行简”跟“居简而行简”。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对于治理民众来说，怀着端敬之心就是大道至简。如果没有内在的东西，那就真的是简单粗暴了。    “使民以时”就是一种简。祭祀时不是讲究排场，而是怀着虔敬的心，也是一种简。在前面学过，孔夫子说祭祀要“祭神如神在”，讲究的也是祭祀的时候心到神到、怀揣着敬，也就是“居敬而行简”。 大道至简这样的话，确实能引起老夫子的共鸣。 

6.3 【原文】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①，不贰过②。不幸短命死矣③。今也则亡④，未闻好学者也。”
【注释】
①不迁怒．不把对此人的怒气发泄到彼人身上。
②不贰过：“贰”是重复、一再的意思。这是说不犯同样的错误。
③短命死矣：颜回死时年仅四十一岁。 （？？此处需要再核对）
④亡：同“无”。
【翻译】
鲁哀公问：“你的学生中谁最爱好学习？”孔子回答说：“有个叫颜回的最爱学习。他从不迁怒于别人，也不犯同样的过错。只是他不幸短命死了。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再也没听到谁爱好学习的了。”
【悟评】
孔子有3000学生，其中贤者（通六艺者）72人。
在孔子的学生当中，颜回是孔子最器重、最喜欢的学生。
孔子喜欢颜回，首先因为颜回是个仁者。孔子说，“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日月至焉而已矣。“
孔子喜欢颜回，还因为颜回是个好学者。在《论语》当中，一共提到三个人好学。一是孔子好学，孔子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二是颜回好学。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答是颜回。当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的，孔子做了同样的回答。三是孔文子（孔圉）好学。子贡问，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孔子回答说：“敏以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颜回除了“好学”以外，还“不迁怒不二过”，还“无伐善，无施劳。”
一个人拥有这么多的品质，真是太难得了。
但天妒英才。颜回在39岁那年去世。
颜回去世时子哭之恸。
据孔子讲，颜回视夫子犹父也。其实夫子也是把颜回当儿子一样看待的。
在11·11，这样记载：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颜回早死，孔子是极为遗憾的。孔子说：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秀者有矣夫，其是这句话就是在说颜回。有太多的话说颜回，还是不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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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哀公问弟子当中谁是最为好学的。孔子回答说：有个叫颜回的最好学。他从不迁怒于人，有了过失及时改正，不会再犯第二次，很不幸的是他短命死了。现在可找不出这样的人了，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像他那样好学的人了。      这是孔夫子晚年在鲁国的谈话。鲁哀公的问题，直戳孔夫子心窝。他最欣赏认可的得意弟子已离他而去，本来还想着让他继承衣钵，此刻回忆起来心中无限感慨。    特别受汉代人看重的《春秋公羊传》里甚至说，颜回死的时候孔夫子异常悲恸，直接说：“老天这是要我的命啊！”   

不知是否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孔夫子并没有全面展开说颜回的种种优良品质，只是轻轻拈出“不迁怒”“不二过”。不迁怒是不把自己的怒气转移到别人身上，不二过就是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这怎么叫“好学”呢？    也许这得结合问答双方的身份来读这句话。因为这个话是说给鲁哀公听的，这就看出孔夫子说话的艺术了。颜回那么多优点，专门提出“不迁怒”“不二过”来回复他，应该是有考虑的。    咱们都不用翻历史，看他的谥号“哀”字，可见这个人做国君做得不怎么样。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最容易迁怒于人，也很难看到自己身上的毛病。    孔夫子眼见着鲁国公室愈来愈衰弱，国君大概也没汲取什么历史经验和教训，不断地重复过去的错误，这就叫“二过“。所以针对鲁哀公的问题，孔夫子的回答也确实是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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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篇的前面这三章，都是借助人物评价谈治国理政。接下来的两章，谈的是家务事。 

6.4
【原文】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译文】公西华要出使齐国去了。冉求为公西华的母亲请求俸禄。孔子说：给她一釜吧。冉求请求再加点。孔子说：再给她添一庾吧。结果冉求给了五秉。孔子说：公西华到齐国出使，乘坐好马驾的车，穿着上好的皮衣。我听说，君子要救人的急难，而不是周济富人，做锦上添花的事。”。
【悟评】

理解这一章的关键，一是要理解人物之间的关系，二是要理解釜、庾、秉之间的关系。
这应发生在孔子当大司寇之时。
孔子当了大司寇，冉求做了孔子家的管家，公西华受孔子之命出使他国。
冉求与公西华之间的私交不错。不然， 冉求不会主动为公西华的母亲请粟。
粟者，带谷之小米也。既是当时的主要食物，也是官员俸禄的支付之物。照货币学的观点看，它相当于实物货币。
孔子说，给一釜吧。一釜相当于现在的六斗四升。
冉子觉得有点少，请求增加。孔子说，那就再增加一庾。一庾相多于二斗四升。
这样合起来共八斗八升。
冉子再没有说什么，孔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但冉子最终给了公西华之母五秉。
据有的资料说，釜、庾和秉都是古代称粮食的单位，一秉等于十斛，一斛等于十六斗。那五秉就是八百斗。如果这个解释准确的话，那相当于原来议定数额的90.90倍。
故事叙述完了，说说我的看法。
第一，冉求对孔子的话不是百分之百的执行。觉得对的就执行，觉得不对的就不执行。在孔子的学生中，应当是一个不听招呼的人。后来孔子把他逐出师门，也与他的不听招呼有关。
第二，我总觉得现在许多解释中讲的釜、庾、秉计量单位有误。增加点可以，但增加到是原来的90.90倍，从逻辑上讲不通。这冉子也太离谱了。这哪是管家，这纯粹是拿东家的东西不当东西，人情也没有这样送的。
第三，孔子也认为原先议定要给的粟不多，低于应当给的数。孔子之所以“小气”，是因为公西华在齐“乘肥马，衣轻裘，”待遇已经不错了。看样子，自古至今，外交官的待遇一直很高。外交官是国家的脸面吗，待遇不可能不高。
第四，孔子周急不继富的观点对我们有很深的启发意义。人要学会雪中送炭，而不是只想着锦上添花。但做到这一点很难。雪中送炭，炭送去就没了，而锦上添花，说不定还有回礼什么的。

子华就是公西华，在《公冶长篇》里孔夫子就评价过他。这个人擅长祭祀之礼和宾客之礼，善于交际，颇有外交才能。
6.5
【原文】 原思为之宰①，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②！”
【注释】
①原思：姓原，名宪，字子思，孔子的学生。宰：家宰，管家。
  ②邻里乡党：古代地方单位的名称。五家为一邻，二十五家为一里，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一乡，五百家为一党。
【翻译】
  原思做了孔子家的总管，孔子给他报酬小米九百，他推辞不要。孔子说：“不要推辞！多余的就给你的邻里乡亲吧！”
【悟评】

俗话说，账目清，好弟兄。这里呈现的是“账目清，好师生”。原宪是孔子的学生，原宪做了孔子的管家，师生变成东家与长工的关系，往往这种关系比较难处。
孔子坚持的原则“丁是丁，卯是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原宪做了管家，付出了劳动，那么就应当得到报酬。于是孔子“与之粟九百。”
注意，这九百后面没有写单位。是升？是斗？是釜？是庾？还是秉？不下功夫研究不清楚。再说，这是多长时间的报酬？一月？一年？也没有交待。语焉不详的东西往往最难猜。
原宪却不要。
原宪不要的原因，第一，我是学生，你是老师。学生为老师做事，用不着取酬。第二，原宪认为，用不着这么多。原宪是个“甘贫”的人，甘贫的人不大喜欢东西。
但孔子说，不要不行。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如果你不需要，可以分给邻里乡亲。于是坚持把这粟九百给了原宪。

原宪是孔子学生中比较独特的一位，原宪甘贫的故事一直为人传诵。
“ 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弦歌。子贡乘大马，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往见原宪。原宪华冠縰履，杖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原宪应之曰：‘宪闻之，无财谓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今宪贫也，非病也。’子贡逡巡而有愧色。原宪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慝，舆马之饰，宪不忍为也。’ ”
附上译文，也许大家看起来容易些。
原宪住在鲁国，屋里周圈都被杂物堵满了，用茅草和泥盖的屋顶也长出了草，用草和树枝搭成的门户都破烂不完整了，拿桑条做门的转轴，用瓮做窗户。两间屋子，用褐土涂墙缝，下雨的时候屋顶漏雨地下湿滑，但原宪端坐在里边弹琴唱歌。子贡坐着大马车，里边黑红外表洁白，气派的马车小巷子都容不下，去见原宪。原宪戴着漂亮的帽子穿着带褶皱的鞋子，拄着藜木的拐杖来开门。

子贡说：“啊哈，先生你有什么毛病吗？”原宪说：“我听说没有钱财叫做贫穷，学习的东西不会实践叫做有病，现在我是贫穷，不是有病。”子贡顿时脸上有了惭愧的表情。原宪笑着说：“那种满世界旅行、到处结交朋友，学道用来帮助人们，教授用来谋取自己利益，仁义隐藏的罪恶，车马的装饰等事情，我不忍心做呀。”
原宪甘贫出处 《庄子·让王》。知道了原宪甘贫，自然就知道了原宪为什么会拒收报酬的原因了。对一个不喜欢财富的人来讲，财富本身就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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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来看，和公西华的那件事比起来，孔夫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对待公西华跟对待原思，孔夫子表现出了两种不同的处理办法，这背后是参照不同的情感和条件来判断的。    依冉求的想法，师兄弟出门在外，替同学分忧补贴家用，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非常讲同窗之谊。但这就引出了孔夫子的批评训诫，所谓“周急不济富”。    而原思的情况不同，他的家境不好，这在夫子的判断里恰恰是周急的那一类，不妨多分配一些，让他也能照顾到自己的邻里乡党。

可见孔夫子帮助别人，是很讲究分寸的。而这种分寸感，几乎贯穿了他日常待人接物的全过程。 

6.6
【原文】
子谓仲弓曰：“犁牛①之子，骍（xīng）且角②。虽欲勿用③，山川④其舍诸⑤？”
【注释】
①犁牛：犁田的牛，即耕牛。古代祭祀用的牛不能用耕牛代替。祭祀用的牛红毛长角，是专门饲养的。在那个时候的人看来，祭祀用的牛的地位比耕牛高贵。
②骍且角：祭祀用的牛，毛色为红，角长得端正。骍，红色。
③用：用于祭祀。
④山川：山川之神。此喻上层统治者。
⑤其舍诸：其，有“怎么会”的意思。舍，舍弃。诸，“之乎”二字的合音。
【译文】
孔子评论仲弓时说：“耕牛生下的牛犊长着红色的毛，角也长得整齐端正。人们虽不想用它做祭品，但山川之神难道会舍弃它吗？ 
【悟评】

 无喻不出口，是孔子说话的一大特点。读《论语》时，如果掌握了这个特点，你会感觉形象生动，轻松愉快，有时还会发出会心一笑。
犁牛，耕地的牛。犁牛之子，耕地之牛之子，牛犊子。
古代人重视祭祀，而宰牛祭祀，这是大活动中才能用到的礼。在人们看来，在祭祀活动中牺牲的牛，是一种荣耀。因为牛担当了人与神之间的使者。而耕牛是地位低的牛，不可担当此大任。
孔子认为仲弓虽出自低贱，但将来会堪当大任。这与《雍也篇》中提到“雍也，可使南面”的结论是一致的。
仲弓不仅有才能，并且品行好。他是孔门十大弟子，被列在德行科，与颜回、伯牛、闵子骞齐名。
仲弓曾向夫子问仁，孔子回答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听后非常有礼貌地表态：“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曲阜师范大学的校歌就叫《犂牛之子歌》。由纪洪涛、宋立林作词，徐沛东作曲。歌词还是不错的。曲阜师大选用这首歌作为校歌用意还是很深的：不看出身，只看将来。有道是：自古英雄出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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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听着是不是有点费劲？冉雍跟小牛犊有什么关系呢？理解这件事，我们得知道两个背景：  第一，按照当时习惯，举行祭祀的时候，耕地的牛是不配做祭品的。但有例外，如果耕牛生的小牛犊毛色纯赤、牛角整齐，还是能拿来做祭品的。  第二，冉雍这个人出身不好，《孔子家语》里有一句话叫“生于不肖之父”，说明他爹不怎么样。    这样就好理解了，孔夫子是借毛色纯红的小牛犊来比喻冉雍这个人，虽出身贫贱却品行高贵，足堪大用。  

仲弓，前面学过，是冉雍的字。冉雍这个人，现在能看到的关于他的材料很少，但孔夫子和后来的荀子对他评价都很高。荀子写过一篇《非十二子》，把儒门后学各派人物包括孟子都骂了个遍，唯独称赞冉雍，把他和孔夫子直接相提并论，说只有他才算继承了老师的法门。  

春秋时代整个社会仍旧是世袭制度，孔夫子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他一方面在强调有等级的礼，另一方面又确实是在积极培养君子，打破原本森严的等级制度。 

6.7
【原文】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①不违仁；其余，则日月②至焉而已矣。”
【注释】
①三月：可指3个月，也可指较长的时间。
②日月：一个月之内为日月，也指较短的时间。
【译文】
孔子说：颜回这个人，他能做到三个月（长久）不离开仁德；其他的学生， 能够坚持一个月就不错了。”  
【悟评】
仁是是孔子思想的核心。
在《论语》当中谈仁字谈了110次。
仁者，爱人也。仁者，不仅想着自己，还想着别人。
仁者，立人者也；仁者，达人者也。
仁者，还有另外一种叫法，叫“君子”。
孔子讲，“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只有很少的学生被孔子称之为仁。颜回算一个，仲弓算一个，宓子贱算一个。
或曰：“仲弓仁而不侫，”孔子默许：“焉用佞？御人以口给，焉用佞？”
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尚德者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尚德君子者，仁者也。
诸如子路、冉有、公西华，当孟武伯问“他们仁乎”时，孔子回答“不知也。”
“不知”的意思是他们还达不到仁者这境界。孔子不愿意说得那么明白。
如果了解了这些，理解这一章就容易得多。
谁都知道孔子最喜欢颜回，孔子是把颜回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孔子之所以喜欢颜回，原因固然很多，诸如好学，诸如不迁怒、不二过，诸如无伐善、无施劳，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颜回“其心三月不违仁”。
孔子喜欢比较，有比较才有鉴别。颜回的可贵是在与他人的比较中显现出来的。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日月至焉而已矣。”正如俗语所讲，人做一件好事不难，但坚持做好事却很难。的确是这样子的。
颜回是孔门中的标杆，而这个标杆几乎所有人都认可。
子贡这样说：“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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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接着前面的那句来看，是赞美完冉雍又提及颜回。虽然弟子中并不缺少顶尖人才，可是颜回在孔夫子心中的地位的确非常高，无人能及。    很可能，孔夫子在这里是想给弟子们树立一个学习的标杆，要像颜回那样纯粹，几十年如一日地去学习仁德，并且还要在生活中时刻心存仁德。

6.8
【原文】
季康子①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②，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③，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④，于从政乎何有？”
【注释】
①季康子：公元前492年，季康子继其父为鲁国正卿，此时孔子正在各地游说。八年以后，孔子返回鲁国，冉求正在季康子那里做事，做季氏的管家。
②果：果断，不拖泥带水。
③达：通达，世事洞明。
④艺：才高，多才多艺。
【译文】
季康子问孔子：“仲由这个人，可以让他从政吗？”孔子说：“仲由做事果断，从政有什么困难呢？”季康子又问：“赐这个人，可以让他从政吗？”孔子说：“赐通达事理，从政有什么困难呢？”又问：“求这个人，可以让他从政吗？”孔子说：“求多才多艺，从政有什么困难呢？”
【王蔚悟评】
这应该是孔夫子周游列国回到鲁国后发生的一段对话。   这个时候，季康子聘孔子为国老。国老者，顾问也。
作为鲁国的上卿，季康子须延揽治国的人才。于是向孔子请教，仲由、端木赐、冉求是否可以从政？
这是个推荐学生的好机会，孔子岂能错过。
于是孔子讲了这几个学生的特点：
仲由的特点是果，行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不婆婆妈妈；端木赐的特点是达，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用通俗的语言就是既坚持原则，又会来事，还八面玲珑；冉求的特点是艺，艺者，不器也，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什么都会。
注意，孔子对弟子的特点的概括都是用了一个字。如果对弟子不了解，当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精确传神的概括。孔子这个特点在《论语》的《先进篇》中再有体现。孔子说：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
柴者，高柴也，高柴笨；参者，曾参也，曾参慢；师者，颛孙师也，颛孙师怪僻；由者，仲由也，仲由刚烈。
注意孔子在介绍了诸弟子的特点以后，补了一句话：“于从政乎何有？”意思是，对从政还有什么困难吗？表达了孔子对推荐自己学生从政的急切心情。孔子对学生的关心溢于言表。

……………………

    孔夫子的学生仲由、子贡、冉求和那个有“南面之才”的冉雍，都很有政治才能。冉雍是给季康子他爹季桓子当过家臣的。 前面学过，冉求提前回到鲁国和一帮弟子大展拳脚，很露风头。不过那时冉求是给季康子一家做总管，此时季康子的势力独大，在鲁国政坛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这一回，季康子一下子问到了孔夫子的三个弟子。孔夫子对自己的这三个弟子不但了解，而且信心满满，所以回复非常直截了当，就三个字：果、达、艺。不用多废话，你就放心使用，等着瞧好吧！ 

 6.9

【原文】
季氏①使闵子骞②为费（bì）③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④者，则吾必在汶（wèn）上⑤矣。”
【注释】
①季氏：指季康子。
② 闵子骞（前536～前487）：即闵损，名损，字子骞，春秋末期鲁国（今山东济宁鱼台大闵村）人，孔子高徒，在孔门中德行与颜回并称，为“七十二贤人”之一。他以孝行为人称道。孔子称赞说：“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③费：季氏的封邑，在今山东费县西北一带。
④复我：再来召我。⑤在汶上：要离开鲁国到齐国去。汶，水名，即今山东大汶河，自东向西流。当时是齐、鲁两国的界河。
【译文】
季康子派人请闵子骞去做费邑的长官。闵子骞（对来请他的人）说：“好好替我推辞掉吧！如果再来召我，那我一定跑到汶水之北那边（齐国）去了。”
【王蔚悟评】

对于当官之事，有的人趋之若鹜，有的人敬而远之。闵子骞属于后者。
也有的人说，闵子骞之所以拒绝季氏，是因为看不上季氏的为人，季氏的作风。这倒是有根据。《论语》先进篇言：“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既然看不上季氏的为人，当然就不愿意在他手下为宰。自古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相信闵子骞信奉这句话。
本章中的汶上，汶河以北。于河而言，上为北，阳；下为南，阴。现“汶上”是一县名，在今山东省济宁市。该名是否与本章中的“汶上”有关，不得而知。

………………

” “闵子骞”，出身贫寒，母亲死得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很小就开始干苦力活，跟着父亲一起驾车到外地去赚钱。

闵子骞以孝行名闻天下，后来拜到孔夫子门下；也特别清高，一直到五十岁去世，终生都不愿做官。     古代文献中有一些关于他的记录，而民间则广泛流传着闵子骞孝顺的故事。目前民间仅存的清代五音大鼓中就有《闵子骞》的完整唱段。正史官书中，闵子骞的事实虽多不可考，但是他美言善行仍在民间广泛流传。  

  前面一章，季康子跑去问孔夫子，想让子路、子贡和冉求三人来辅佐他。这里又是季氏想让闵子骞给他治理费邑，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从这两章我们可以看出来，鲁国的卿大夫季氏确实在笼络人才。    汶水的北面就是齐国。闵子骞这话是说，我坚决不去做这个官，再逼我的话，我宁可出国去了。    费邑是季氏家族势力范围，当时季氏家族势力扩张，鲁国国君越来越像傀儡。孔夫子是很反对这种卿大夫独大的，前面咱们还学过“堕三都”。所以可以看到闵子骞跟老师是一个理念的，宁愿流亡齐国也不愿意为季氏所用。

6.10

【原文】
伯牛①有疾，子问之，自牖(yǒu)②执其手。曰：“亡之③，命矣夫（fú）④！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注释】
①伯牛：姓冉，名耕，字伯牛，鲁国人，孔子的学生，“孔门十哲”之一。孔子认为他的德行较好。
②牖：窗户。
③亡之：一作“丧失”解，一作“死亡”解。
④夫：语气词，相当于“吧”。
【译文】
伯牛病了，孔子前去探望他，从窗户外面握着他的手。（后来）孔子说：“快不行了，这是命啊！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
【王蔚悟评】

伯牛是位有德行的弟子，是孔子的十大弟子之一，得了传染病。为了不影响他人，他把自己封闭在屋子里。
孔子得知消息后，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毅然去看他。
门封了，孔子只有从窗子里伸进手去握住伯牛的手。
孔子也只有用这种方式给病中的伯牛以安慰。
孔子对伯牛得传染病痛心疾首。回来后连说，“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论语》没有交待冉伯牛是不是死在这一场里。冉伯牛应当是没有躲过此劫。
伯牛为别人所想而自愿隔离及孔子不怕感染而毅然自牖执其手的勇敢举动彰显了人性的光辉，传达了人间大爱，令人感动，令人动容。
新冠疫情时期，相信如孔子与伯牛之间的类似故事应当不少。在生死关头，爱与勇敢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这也是人类繁衍不息最强大的生命力。

……………………………………

伯牛病势严重，孔子去探望他，隔着窗户抓着他的手说：没法子呀，命不济呀！这么好的人怎么得了这种病啊！这么好的人怎么得了这种病啊！     这句话说的伯牛，是孔夫子的弟子冉耕，字子牛。他在家里排行是最靠前的，所以按照伯仲叔季（也就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的排法，又被称为“伯牛”。    孔夫子对他也很器重，自己当鲁国大司寇的时候，冉耕也曾做过中都宰的官职。冉耕病了，而且可能有传染性，所以孔夫子去探病进不了屋，就隔着窗户握着他的手，几乎要声泪俱下。    夫子活了73岁，在当时算很长寿了，但活得长就免不了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对于弟子的英年早逝，每次他都痛心疾首。这一回面对恶疾，这么一个追求温良恭俭让的老夫子，连连大声感叹。    从这句话里，就能体会到命运的无常，也应该可以体会得到孔夫子师生之间的感情。 

6.11
【原文】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dān)①食（sì），一瓢饮，在陋巷②。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注释】
①箪：古代盛饭用的竹器。
②巷：小房子。
【译文】
孔子说：“颜回真是个贤德之人！吃一箪淡饭，喝一瓢冷水，住在简陋的房子里。别人都为他担忧，他却自得其乐。颜回真是个贤德之人！”
【王蔚悟评】

本章揭示了颜回的另一个重要特点，安贫乐道。
我们常讲孔颜乐处，本章是重要支撑。
孔子并不是一味地反对富贵，喜欢贫贱。孔子讲，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只要富贵来路正，就安享富贵；只要贫贱不是以正道摆脱，就坦然处之。
就对财富而言，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对财富有强烈的追求欲，如子贡；另一种是对财富采取淡然的态度，如颜回。
前者进取，后者有所不为也。有人喜欢前者，有人赞赏后者，这都自然。
其实，如果想明白了，对财富也应采取中庸的态度，过多无益，太少不行，适宜最好。何谓适宜？满足正常的吃穿住行并略有节余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赖小民，一个真正的人为财死者，判决书说他弄了17个亿。命都保不住，要财何用？

……………………………………

孔子说：颜回多么贤德啊！一竹筐饭，一瓢清水，住在简陋的巷子里，别人都受不了这个忧苦，颜回却不改变心中的快乐。颜回多么贤德啊！      这回不是鲁哀公、季康子等人来问孔夫子了，而是夫子自己赞叹、自说自话，而且一前一后连赞了两遍。这一回，他赞扬的是颜回特别能安贫乐道。    还记得《学而篇》里孔夫子讲的“贫而乐，富而好礼”吗？贫也好富也罢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自己在这种条件下的态度、情绪、反应和你的作为。     安贫，不是说要把贫困当做目标，或者说越穷就越光荣，而是即使处于贫困也能安然处之，不因为外在条件的困苦而有动摇和自我怀疑。     这里出现了“忧”和“乐”这两个字。宋儒特别抓住这一点，不断地问什么才是“孔颜乐处”，以此来启发后学思考：我要向孔夫子、颜回学习什么呢？    肯定常听到“人穷志短”这句话，不过它反映的是一种消极的人生观。“人穷志不穷”，才是儒门阳刚之气雨露滋润下生发出来的回响。    有人可能要问，那什么时候忧呢？范仲淹不是说过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就是儒学讲的忧乐圆融的境界。     所以，用“人穷志短”对比孔夫子说的“贫而乐”，就是小人跟君子的两重境界。 
 6.12
【原文】
冉求曰：“非不说（yuè） ①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rǔ）画②。”
【注释】
①说：通“悦”，内心喜欢。
②画：划定界限，停止前进。
【译文】
冉求说：“我不是不喜欢老师您推行的道，而是我的力量不够啊。”孔子说：“如果真的是力量不够，那应该走到半路就走不动了。现在你原地不动，是不想前进呀！”
【王蔚悟评】

冉求为孔子的十大弟子之一，其最大特点是具有行政管理才能。除了行政管理才能，他还精通其他。孔子对冉求的评价是“求也艺，”说冉求多才多艺。
多才多艺的人往往对老师就不是那么服服帖帖，亦步亦趋。
在孔子的学生当中，他属于不大听话的学生。他曾经因为做了季氏的管家而不听孔子的教导，被孔子赶出师门。论语中记载：季氏富于周公，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我徒也，小子鸣鼓攻之可也。
不大听话的学生往往会忽悠老师。本章记述了冉求忽悠老师，但老师不被忽悠的场景。
大概冉求不想跟着孔子继续学习了，或者对孔子教的那一套不感兴趣。于是对老师说：“老师我不是不喜欢你教的那一套，而是我的能力不够。”
这种小把戏如何能骗得了孔子？于是孔子说：“力不足者，中道而废。现在你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你能力不够呢？”

本章没有记叙冉求听了孔子的话以后是什么反应，但我想绝对不会羞愧难当，顶多也就是尴尬几分钟而已。
我是做老师的。其实做老师的都知道，弟子们忽悠老师虽然不是天经地义，但也经常上演。
不仅忽悠老师，还骗老师。我是被忽悠过，也是被骗过。被忽悠和被骗，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就不说啦。
我的体会，做老师有时与学生是斗智斗勇的过程，这个过程也是蛮有意思的。只是时刻警惕，不要叫学生忽悠了，更不要叫学生骗了。

………………………………………………

这句话既是对冉求的批评，也是对他的激励。冉求是个实干家，而且多才多艺，前边季康子问政的时候，孔夫子已经肯定他了。但他性格偏弱偏柔，易退守难进取，所以孔夫子这一回用了激将法。老夫子因材施教的艺术，从这一句也看得很明白。     我们一起复习一下，前面学的孔夫子说过的：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其实说到底，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吃不得这个苦，做不了“其愚不可及也”的笨功夫。     其实应该要理解冉求的心思，人都免不了有畏难情绪，然后找些力不从心之类的理由来搪塞。当学生还真是怕遇上孔夫子这种老师，看人看得很准，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都看得清，立马就当头棒喝，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弄得人也不敢偷懒了。 

6.13

【原文】
子谓子夏曰：“女（rǔ）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译文】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君子儒（大儒，君子式的学者），不要做小人儒（普通类型的儒，只会主持祭祀的人）。”
【王蔚悟评】
先来看看“儒”的本意是什么。《说文解字》对“儒”的解释是：“儒，柔也，术士之称。从人，需声。”中国人历来重视死的观念与丧葬礼仪，这种广泛的社会需求促生了一个特殊社会阶层“儒”。在中国古代社会，最晚到殷代有了专门负责办理丧葬事务的神职人员。这些人就是早期的儒，或者称为巫师、术士。他们精通当地的丧葬礼仪习惯，时间一长，便形成了一种相对独立的职业。 由于这种职业地位低微，收入也少，既没有固定的财产和收入，做事时还要仰人鼻息。所以形成比较柔弱的性格，这就是儒的本意，即柔。
孔子最早习周礼，实际上是学习作为儒这个职业的的一些基础知识。孔子年轻时做过儒，但孔子由于整理《诗》《书》《礼》《易》还做《春秋》，成为博古通今的大学者，改变了人们对儒的认知，人们往往把有学问的人称为儒。后人把孔子所创立的学派称为儒家。
应当说，孔子是有意识地来改造儒。孔子提出了君子儒与小人儒这两个概念。君子儒者，有良好的品行且博古通今者也。而小人儒者，只是地位低微的祭祀之主持者也。

子夏是孔子的学生，姓卜名商，在孔子的教育与培养下，后来成了大学者，成了真正的“君子儒”。

孔子去世之后，儒分为八，子夏创立了西河学派，对儒学在魏国的传播起了积极的作用。

此外，子夏是孔子得力的学术助手。没有子夏等人的帮助，孔子可能完不成“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的艰巨任务。
作为老师，如何发现学生的特长及潜质并加以鼓励，既是责任，也是义务。给学生树立个宏大的目标并助其实现之，这其实才是做老师的最重要的本份。

………………………………………………

这是《论语》里第一次提到“儒”的分类，还区分了君子儒和小人儒。

同为懂得礼仪规则的儒者，如果有君子之德行，那就可以被称为君子儒。但是如果只懂得典礼仪式的规则和技能，没有人格的修为和学养的修炼，缺少君子的德行，那就只能是小人儒了。我们也都了解了这里的“小人”的概念，不同于现今我们所谓的小人的概念。小人儒，谁家有红白喜事、婚丧嫁娶或者吉庆祭祀大典的时候，他们就是来吹吹打打，帮助老百姓操办礼仪的一批人。在孔夫子的推动下，“儒”逐渐成为一个知识化的精英学派。

子夏是夫子在这里明确地告诫他，历史文献的学习、研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践行君子之道，而不能只安心于记诵文辞章句，不能因为学习了一些普通的知识技能，就自以为大有收获了。

孔夫子为什么会对子夏说这么一番话呢？因为在孔门弟子中，子夏并不像颜回、曾参那样一味地恪守孔夫子的思想，因为具有独创的见解，在弟子中显得有些特殊。他关注的问题已经不限于“克己复礼”，而是更多地想探索出一套适应时代需要的政治思想，这也使得他有点偏离儒家保守的政治立场。这从他后来的弟子身上也可见一斑，子夏是孔夫子门下“文学门”的代表。后来到魏国西河去教学了，著名的政治改革家李悝、吴起都是他的弟子。

6.14
【原文】
子游为武城①宰。子曰：“女（rǔ）得人焉尔乎②？”曰：“有澹台灭明③者，行不由径④，非公事，未尝至于偃（yǎn）⑤之室也。”
【注释】
①武城：鲁国的小城邑，在今山东费县境内。
②焉尔乎：焉，在那里。“尔”“乎”二字都是语气助词。
③澹台灭明：姓澹台，名灭明，字子羽，武城人，孔子的弟子。
④径：小路，引申为近路。
⑤偃：言偃，即子游，这是他自称其名。依礼，名可以自称，字不可以自称。
【译文】
子游做了武城的长官。孔子说：“你在那里遇到什么人才没有？”子游回答说：“有个叫澹台灭明的人，走路从来不抄小路。没有公事，便不到我办公的地方来。”
【王蔚悟评】

子游姓言名偃，是孔子的十大弟子之一，今常熟人，夫子去世后，他回到南方，把孔子的学说在江南发扬广大，后来被称为“南方夫子。”
这事发生在子游做武城宰的时候。

山东有好几个地方叫武城。但本章中所讲的武城应是在今山东省平邑县。自古政在得人。所以孔子很关心子游在武城是否遇到过人才。

子游回答说，他遇到的人才叫澹台灭明，这个人的特点是走路只走大道，不抄小道。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只有有公事的时候才到我办公的地方来，没有公事他从来不来。意思是这个人很正派，不拉拉扯扯。

再说点题外的话。
后来子游就把澹台灭明介绍给孔子做弟子，孔子一看，就很不高兴。为何？澹台灭明长得太丑了。不收吧，似乎驳了子游的面子，收吧，孔子心里真是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收了。
后来澹台灭明成了孔子很好的弟子，为孔门的发扬广大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孔子后来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意思是：单从相貌上判断人，对子羽的判断就错了。

子羽是澹台灭明的字。

司马迁《史记》里《仲尼弟子列传》中对此有生动的记载：澹台灭明，武城人，字子羽，少孔子三十九岁，状貌甚恶。欲事孔子，孔子以为材薄。既已受业，退而修行，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见卿大夫。南游至江，从弟子三百人，设取予去就，名施乎诸侯。孔子闻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
孔子说：你在那里发现了人才没有啊？子游说：有个叫澹台灭明的人，走路只走大道，不抄小道，如果不是因为公事的话，从不到我的房屋里来。意思是这个人很正派，不拉拉扯扯。 这是方正之人的气象。子游觉得这两个小细节能反映出他的品行，这是子游的智慧：不随大流，有主见。大致可以推断这场问答发生在孔夫子晚年回到鲁国居住的时候。当时他的弟子们在各个诸侯国任职。这一问一答颇值得玩味。

6.15
【原文】
子曰：“孟之反(1)不伐 (2)，奔(3)而殿(4)，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注释】
(1)孟之反：名侧，鲁国大夫。
(2)伐：夸耀。
(3)奔：败走。
(4)殿：殿后，在全军最后作掩护。
【译文】
孔子说：“孟之反不喜欢夸耀自己。败退的时候，他留在最后掩护全军。快进城门的时候，他鞭打着自己的马说，‘不是我敢于殿后，是马跑得不快。’”
【王蔚悟评】

  战争中（战斗）中最危险的事情一是冲锋，二是断后。因为这是在正面接触敌人。

孟之反是鲁国的大夫，哀公十一年，公元前484年，鲁齐之间发生战争，孟之反负责断后，掩护军队撤退。
马快跑到城门的时候，他边打自己的马，边说，“不是我勇敢才担任殿后的任务。是因为我的马跑不快，我才不得不担任殿后的任务。”孔夫子说的就是这件事。

 对于孟之反的这种做法，孔子大为赞赏。孟之反的做法实际上是在推功。把功劳推到别人身上，或者归结为客观条件。
仔细观察与分析，就对待功过而言有两种态度，一是推功揽过，一种是推过揽功。前一种人是君子，后一种人是小人。前一种人少，后一种人多。
做到孟之反这样，不容易。
孟之反这种行为，一直为人所称颂。到了宋代，诗人刘克庄写了首同名诗《孟之反》赞扬他：弃甲争先去，收兵殿后回。但云马不进，应自圣门来。
刘克庄的推测是孟之反应是孔子的学生，我查了一下资料，七十二贤者中没有，那应当是三千弟子中的一个。

……………………………………

在前面我们学过，孔夫子的核心思想“仁”是关注人和人的关系。通过这些章句的习读，可能也感觉到孔夫子是一个特别注意周边人反应的人。

  孟之反的故事出现在《左传》里。   孔夫子在孟之反身上看到的，是不自夸、不邀功。一个武将能在败军之际负责殿后，确实是顾全大局、勇武过人。安全撤回国都已经是很大的功劳了，他还能想着给一起兵败的同僚留面子，这真是心思细密。 可见，孔夫子把照顾他人的感受和不给别人太大的心理压力，当作一种美德。以此来领悟老夫子把仁的特质概括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说法就容易些了。

    现实中大多数人都难逃过“本位主义”的意识，同时也就容易混淆“自我与自私”的概念。举个例子，在乘公交或地铁上车时，都会觉得挤一挤也没什么。但上车之后就不同了，变成了烦感别人的“挤什么挤，等下一班不行么”。

    再说一点，这就是自我与自私的差别。如果自身的思维层次不高，做任何事情，只顾及到自己的感受，并不妨碍到别人的时候，可以算是“自我”。如果一旦因此而妨碍到或者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的时候，那就是自私的行为了。

6.16 
【原文】
子曰：“不有祝鮀（tuó）之佞①，而有宋朝之美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注释】
①祝鮀(tuó)：卫国大夫，字子鱼。他是祝官，会说话，善于外交辞令。
②宋朝：宋国的公子朝。他曾得到卫灵公的宠幸，与卫灵公的嫡母宣姜及卫灵公夫人南子皆有染。其曾因其与南子的事被别人讥讽。据《左传·定公十四年》:”野人歌之曰:’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娄猪，求子猪，以喻南子。艾豭喻宋朝。”南子，卫灵公妃，淫乱，故以喻之。一说谓娄猪为求牡之猪。后来便有了娄猪艾豭一词。
【翻译】
孔子说：“如果没有祝鮀那样的口才，也没有宋国公子朝那样的美貌，在当今的社会里就难以避免祸害了。”
【王蔚悟评】

  这段话当是孔子在卫国时所言。
在卫灵公的治下，卫国既有可取的一面，也有不可取的一面。
可取的一面是卫灵公有三个特别能干的大臣，且卫灵公依靠他们治国。“仲叔圉治宾客，祝鮀治宗庙，王孙贾治军旅。”依靠这三大夫，卫国勉强维持了下来，没有丧国。
不济的方面是卫国的风气不好，卫灵公不仅好女色，还好男色。卫灵公不仅宠爱南子，还宠幸宋公子朝。宋公子朝长相美貌，风流倜傥，据《左传》记载，他与卫灵公的嫡母庄姜与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均有染。在明知宋公子朝与南子有染的情况下，还鼓励宋公子朝与南子在洮地相会。不仅如此，宋公子朝曾参与叛乱，把卫灵公赶走，但卫灵公复位后，为了南子喜欢宋公子朝故，还把宋公子朝重新接了回来。
这连宋国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据说卫国太子蒯聩过宋国时，宋国人讥讽到：“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把南子说成求偶的母猪，把宋公子朝说成是配种的公猪。
孔子反对巧言令色，反对佞。孔子对祝鮀应当没有什么好感 。
孔子更反对像宋公子朝这样的人。
但卫灵公却对这两个人极为信任，甚至宠信。唯独这样的人在政坛上吃得开，于是讲了上面这段话。
君子受气，小人当道，这是卫国当时的情况。孔子通过这段话，对卫国的时政进行了讽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注意：本章中“不有，而有”不是转折关系，而是递进关系，特请大家注意。

…………………………

按照字面意思，这句话说的是——孔子说：如果没有祝鮀的口才，却有着宋朝的美貌，在当今之世恐怕难免于祸患。

    这句话在《论语》里显得有点别扭，历代的注家也争论不休，没有一个清楚的解释。难点就出现在“而有宋朝之美”的“而”字上。

    按照《左传》的记载，卫灵公的宗庙事务官祝鮀能言善辩，在一次中原诸国的会盟中巧舌如簧、洋洋洒洒，帮卫国避免了外交礼节上的羞侮。而宋朝是宋国的公子朝，非常美貌，因为跟卫灵公的夫人南子关系暧昧，引发过一场祸难。

    按照孔夫子的价值观，这两个人都算不上好人，合起来就真是占全了“巧言令色”。所以这句话肯定不能简单理解成：祝鮀的花言巧语，宋朝的祸国美色，都是在这个春秋乱世活下去的必备条件。

    细思量怎么理解这话更好呢？作为一本流传了2000多年的古书，尤其还是孔夫子弟子的记录，有个笔误在所难免。我曾试着按照《左传》〈僖公十五年〉：“今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外强中干，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中“外强中干”的方向去理解老夫子这句话的思想。最终倾向于杨伯峻先生的说法是：“不论这句话存在问题，咱们也不瞎猜了，关键地了解一下祝鮀和宋朝这两个历史人物就可以了”。

    前面咱也说过，我个人觉得学习《论语》不能断章取义更不能望文生义。不用太过纠结文字表面的概念，着重领会其表达的思想，根本的意义在于，成为提升自我修养的标杆。

6.17
【原文】
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译文】
孔子说：“谁能不经过屋门而走出去呢？为什么没有人走（我所指出的）这条道路呢？”
【王蔚悟评】
孔子说话的特点，是无喻不出口。本章中的出不由户，也是比喻。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夫子主张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夫子认为这是大道。孔子说，这是一条光明大道。为什么没有人走这条光明大道呢？

……………………………………

前面学过澹台灭明“行不由径”，不抄小路，走正道。比起来，这句里的“出由户”——出去走大门是个更一般的常识，正经人出门没见过天天从窗户翻的。

    孔夫子借用这句话发感慨，需要关注的，是他所说的“道”。孔夫子的道是君子之道、仁者之道。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在他看来，人要遵循这个大道的理由，就跟出去的时候要从门出一样普通，人人都应该知道。

    这句话，可以联系孟子的一句话来理解：仁，心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如果有了安居的宅院却偏偏不住，有了宽敞的大路却偏偏要走小路，这不是可笑又可悲吗？从这个角度想，正途大道就在那里，全看人自己的选择。

    说到底君子、仁德之道最底层的基础为“是非标准”正确于否。如果这方面出现了偏差，所做所为即便是不仁不义了，自身也并不觉得不妥。因为人所能做出来的事情，都是自己觉得很正常的事，若是觉得不是正常的事情，必定不会为之。就如有人随意丢垃圾的时候，他自己若是觉得这样不好，是不会随意丢的。不单单只是一个不好的习惯这样简单。

 6.18

【原文】
子曰：“质①胜文②则野③，文胜质则史④。文质彬彬⑤，然后君子。”
【注释】
①质：内容、实质，指内在的本质。
②文：形式、文采，指外在的形式。
③野：粗鲁，缺乏文采。
④史：言辞华丽，这里有虚伪、浮夸之意。
⑤彬彬：指文与质配合得当。
【译文】
孔子说：“内容胜于形式则显粗陋，形式胜于内容则显浮夸。内容与形式配合得当，这样的人才是君子。”
【王蔚悟评】

早在2500年以前，孔子就注意到了内容和形式的辩证关系问题，而这是唯物辩证法的一个基本问题。
任何事物，都有内容与形式两个方面。内容是事物的本质，形式是事物的表现。
内容靠形式呈现，形式则会展现内容。
内容与形式的辩证关系大概有这么几种情况：
一是内容好，形式好。
二是内容好，形式不够好。
三是内容不好，形式好。
四是内容不好，形式也不好。
如果内容好，形式也好，这一定是个好东西；如果内容不好，形式不好，这东西一定不好。中间的两种情况都不理想，都有待于完善。
就人而言，什么是内容好？什么是形式好？
从孔子的一贯表述来看，孔子在这里讲的质，也就是内容，指的是人的内心充满了仁，而仁者爱人也，仁者立人达人也。

孔子在这里讲的文，也就是形式，指的是仁的外在呈现。一个人的外在呈现是礼。唯有礼，才会把仁的美好完整地呈现出来。礼维护的是秩序，表达的是尊重。
当一个人能做到做到内仁外礼的时候，这个人就成为一个真正的君子。

……………………………………

“文质彬彬”这个成语肯定都非常熟悉，今天用来形容一个人有教养、有知识、有内涵、举止得体。这也是我们国人直到今天还由衷认同的“君子之风”。

孔夫子讲究的是形式和内容的相互和谐，就一个人而言，内在的品质和外在的风度和谐统一才是君子。这也是我们平日里说的“气质”。气质就是一个人所具备的真正修养由内而外表现出来的魅力。靠装出来的那是造作。所以应该做真正有仁德修养的君子，而不是伪君子。

    这句话的意思，用今天的话理解就是“内容和形式的关系”。这里特别了解一下，“文胜质则史”的“史”究竟应该怎么理解。这是个概念演变过程。“史”原本指的是个官职，史官其实也就是文书。周代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史官，之前学过的“左丘明”就是很著名的史官。还有写《史记》的司马迁。 史官们记录事实的文字，如果过于繁琐细致、墨守成规，后人难免会觉得这些记录很机械，让人很难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记录历史的史官，就引申成繁琐机械的意思了。
6.19

【原文】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①之生也，幸而免。”
【注释】
①罔：不直。
【译文】
孔子说：人活在世上，应当正直，不正直也能活在世上，但靠侥幸才得以避免灾祸。
【王蔚悟评】
直者，原义树之挺拔者也，引申为正直，诚直，直率，不拐弯也，有什么说什么，实话实说，直来直去。
孔子认为，人应当正直地活着。不奉迎，不傲慢，不卑不亢。
但这里有个条件，天下必须有道。
如果在天下有道的情况下却不能正直地活着，说不定哪一天会遇上麻烦，甚至祸患。如果避免了麻烦，逃脱了祸患，那也只是侥幸而已。
所以，在天下有道的情况下，人必须选择直，正直地活着。
但在天下无道的情况下，孔子主张做适当变通。孔子曾经不止一次地说，“邦有道危行危言，邦无道危行言逊。”类似的观点在《论语》中比比皆是。
邦无道的时候做人行事仍要正直，但说话时一定要注意谦恭。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注意分寸。老百姓讲“病从口入，祸以口出”，管住自己的嘴，是极其必要的。

…………………………………………

    这句话其实是孔夫子从如何做人的角度，谈论道德的根本意义。这句话里的“直”，也可以理解为正直之道，或者不抄小道、不走捷径。前面学过的“行不由径”和“出不由户”，其实归根结底都是这个意思。

    所谓正道直行，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走正路的人混得好，或者说老百姓讲的俗话“好人不得好报”，这种疑问不管是孔夫子的时代还是今天都不少。所谓劣币驱逐良币，说的也是这种情况。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怀疑自己的信念？还是混同于流俗呢？孔夫子的答案算是个经典的自我应对。他讲的是信念，他相信正道，并且不论受到何种对待，也都坚持自己的正直之道。那么在他看来，那些不走正道的就只是侥幸罢了，既活不安稳也让人不齿。

    所以这句话虽然简单，但背后其实是中国最传统的普遍价值。这个话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回到一个特别普通的生活场景里就能体会到，比如爷爷奶奶教育孙子经常会说一句很简单的话：“要学好”。这个“学好”就是“人之生也直”，是刻在普通中国人骨子里的价值追求。

6.20
【原文】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hào）之者，好（hào）之者不如乐之者。”
【译文】
孔子说：懂得的人不如爱好的人；爱好的人又不如以之为乐的人。
【王蔚悟评】
人对事物的态度大概有三个层次。
一是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不做不行也。处于理性层面。
二是偏爱此事，喜欢此事。除了理性觉得此事应为外，还觉得这事有意思，不枯躁。
三是以此为乐，从中得到极大的幸福与满足。
只有第三种情况才可以把事情做得完美，臻于至善。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一点不假。

……………………………………

     “知道”、“喜欢”、“乐在其中”，这是对知识学问深入程度的差别。

    “知道”是已经入门，大体掌握某一门知识学问的要领；“喜欢”则是融入的状态，运用自如，也许还有自己的创新，颇有所成；“乐在其中”则是触类旁通，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你，在知识边界上出入自由，得心应手。在这三者之间，“乐在其中”当然是最高境界。

拿开车来做个比喻： 从考证报名到拿到执照，这就是个知道的过程。当拿着本本可以自己驾驶着车子，想去哪去哪，体会到驾驶的乐趣了，就是喜欢的状态了。随着驾驶技术的不断提高，不论手动和自动的车子，都能操控自如。有了这些基础之后，无所谓小客车或大货车，上手就能开的得心应手了，就是乐在其中的境界了。

6.21
【原文】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译文】
孔子说：“具有中等水平以上才智的人，可以跟他谈论高深的问题；中等水平以下的人，不可以跟他谈论高深的问题。”
【王蔚悟评】教育必须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要求对施教对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我们可以根据各种不同的指标把施教对象分为上、中、下。
比如可以按才智（智商），也可以按其他指标分（比如按基础分）。
孔子说，对于中等才智（基础）以上的人，可以讲高深的道理，对于中等才智（基础）以下的人，不要同他讲高深的道理。
从大处而言，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现在中国的高考制度基本上是按照这一认识设计的。
才智高的孩子进好大学，才智中等的孩子进中不溜秋的大学，才智差一点的孩子进差一点的大学。
这没有什么不对。虽说高考制度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瑕疵，但大方向、大原则是对的。这也是高考制度恢复以来，之所以能够很好坚持的重要原因。
各初中、各高中办快慢班，各大学入学后办所谓的实验班也许基于这种考虑。
虽然有各种方法评价才智水平与学习效果，但没有一种方法比考试更科学、更准确、更有效率，这也就是考试在教育领域大行其道的原因。
我赞成考试，虽然我在考试中的成绩不怎么样。

………………………………

    《论语》后面〈阳货篇第十七〉还有一句话（17.3），可以放在这儿来帮助参照理解：“子曰：唯上知［智］与下愚不移”。显然孔夫子把人的智力分成了三等：所谓“上智”“中人”和“下愚”。这句话说的是处于中间的“中人”。

     但要注意，孔夫子给人分类不是像西周那样拿出身阶层论的，他说的是意识形态。也就是说的思想意识层次，或者通俗点讲即智商、情商。人的出身是无所谓高低贵贱之分的，都值得他人尊重。但思想意识是一定客观存在高低层次的。就如人的毕业文凭，有专科有本科，但不是说专科就低谁一等了。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并不以成败论英雄。此不细述。

    虽然中人以下，老夫子觉得很难与其说通高深的道理。但细想想，人群中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中人之资，所以都是可以语上的。这就意味着，大部分人在孔夫子的分类里都可以往上走，只要有自我意识，都可以打破当时贵族对知识的垄断，是完全可以实现的。这是孔夫子对人世的热情和信心。对古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理解之同情”，而不是用今人的眼界苛求，这么看孔夫子当然是有“进步性”的。

 6.22
【原文】
 樊迟问知（zhì）①。子曰：“务②民之义③，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zhì）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注释】
①知：通“智”。
②务：从事，致力于，治理。
③义：宜。合理、适宜的事称“义”。
【译文】
樊迟问什么是智慧。孔子说：“致力于做符合人民利益的事情，敬奉鬼神，但离它们远一些，这样可以说是有智慧。”樊迟又问什么是仁。孔子说：“仁者，吃苦在前，享受（收获）在后。若这样，才可算仁。”
【王蔚悟评】

樊迟是孔子的学生。是孔子唯一一个向他讲述仁义礼智信的学生。
这里讲了什么是为政的智，什么是仁。
一、为政之智就是敬鬼神而远之。
在孔子的心目当中大概没有什么鬼，没有什么神。可以把孔子看成是一个无神论者。
为什么这么讲？在《论语》先进篇第12章有这么一段话：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既然世上没有什么鬼，没有什么神，远离之当然是明智的。
二、仁者先难而后获。
自古以来，种庄稼是不容易的。谁都知道“谁知盘餐，粒粒皆辛苦。”
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只有付出，才有可能收获。
在这里，孔子又是运用了比喻的手法讲道理。
我很喜欢这句话，我请书法家写了“先难后获”四个字裱起来挂在办公室里，既勉劢自己，又教育学生。

………………

学生樊迟问什么是明智？孔子说：管理民众的要义，是敬礼鬼神，但是又跟它保持距离，这可以说是智慧。樊迟又问什么是仁德？孔子说：仁者先要做困难的事，后做收获的事，这可以说是仁德了。

  这段问答的重点，其实就是特别有名的“敬鬼神而远之”，这句话反映了孔夫子的政治智慧，也在很大程度上塑造了中国人对待神鬼的典型文化心理。 从当时来看，殷商好鬼，武王伐纣之后西周虽然有所改变，但仍然重视祭祀。孔夫子对待历史上传下来的普遍存在的鬼神信仰体系，绝不是盲目复古，反而采取了一种今天看起来特别理性主义的态度，主张不要花过多精力在祭祀鬼神之事上。

    对鬼神，孔夫子的主张是理解和尊重，不激进地改变，而是循序渐进地对待，以此来安抚教化民众，同时又避免民众沉溺其中适得其反。 这背后是儒家读书人此后看待宗教态度的源头，既有宗教性的维度，更有社会性的维度；借力于宗教维度，服务于社会建设。

    这当然是不是孔夫子首创，应该说是自周代就有的因素，但可以肯定地说，这是被孔夫子强化了的历史倾向。

16.23
【原文】
子曰：“知（zhì）①者乐②水，仁者乐山；知（zhì）者动，仁者静；知（zhì）者乐，仁者寿。”
【注释】
①知：通“智”。
②乐：喜爱。
【译文】
孔子说：智慧者爱水，仁德的人喜欢山。智慧者爱动，仁德的人喜欢静。智慧者快乐，仁德的人长寿。
【王蔚悟评】
本章中老夫子讨论了知者与仁者之间的区别。
可以把知者和仁者看成是两类人，也可以看成是一个人身上两种品质。

看到这一章，有的人会抬杠。“难道只有知者喜欢水？仁者喜欢山？仁者就不能喜欢水吗？知者就不能喜欢山吗？”
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只能笑笑，但要真正回答起来还有点难。
夫子在这里把仁者和知者做了区别，并以水、山喻之。
水者，最大的特性就是动，是乐。山者，最大的特点就是静，是久。
知者，思考者也。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无论学而思还是思而学都需要动。孔子又言，学而时习者之，不亦说乎？“说”通“乐也”。要把学习当作一件快乐的事。

仁者，持之以恒之爱人者也。“曾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夫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日月至焉而已矣。”做一个仁者，是长时间的坚持，甚至是终生之事业。
孔子又曰：“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为什么“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呢？有云：“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又有将“五行”之说引入者，云：“知者属土，故乐水；仁者属木，故乐山。”
自古以来，知仁勇为君子之三达德也。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集三者于一身者，方为君子也。
在《宪问篇》之第28章记载：“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 ”
在子贡看来，只有孔子达到了这个标准。

……………………………………

跟前面很多章一样，这里的“知”要当作“智”来理解。虽然分别说智和仁，但是要注意，其实君子人格是这两者都要具备，而不是二选一。孔夫子这句话，其实是为了方便理解才分开来说的。

  这里的山、水之喻，妙味无穷。君子观山观水，体悟人生宇宙的真理、大道，各有所悟，各有所得，动静相宜，道法自然。看来孔夫子这里讲的，不就是“人性与天道”吗？

    他让人从眼前的具体事务中，从纷繁杂乱的生活细节中，提升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境界，进而从中领悟和体察人生宇宙的普遍真理。这也就是钱穆先生讲的道德本乎自然，人性出于自然。

    面对山水自然的时候，真正的君子能收获的又何止于每日眼前匆匆而过的短暂和偶然。这些琐碎生活细节之外，君子应该感受到一种超越小我，直接面对大自然和人类历史的大况味。

    在永恒之中去感受人间的真理和社会的逻辑，已经超越了儒家、道家之类的后世学派分别，是中国古人“天人合一”传统的深刻体现。

6.24
【原文】
子曰：“齐一①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注释】
①一：完整，全部，彻底。
【译文】
孔子说：“若齐国彻底变革，可以达到像鲁国这样的礼乐之邦；若鲁国彻底变革，就可以达到先王之道。”
【王蔚悟评】山东被称为齐鲁之邦，当与此章有关。
孔子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要么用比喻，要么用对比。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事情一对比，高下立判。
在孔子的眼中，鲁比齐强。
第一， 鲁者，周公之封国也，属于皇亲贵戚。齐者，姜太公之封国也，属于异姓诸侯。血浓于水。这道理谁都懂。
第二，西周礼制，周公制者也。伯禽为周公长子，先行者也。《论语》中曾记云：“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以仁义礼乐治国，鲁国有传统。
第三，就离周天子距离而言，鲁近齐远。
故孔子说，“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在孔子的心目中，就国家的治理水平而言，鲁要比齐高一大截子，高出许多。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孔子的另一句话：鲁、卫之政，兄弟也。 与鲁处于同一水平的是卫不是齐。这也许就是孔子周游列国在卫国待的时间最长的原因。

…………………………………………………………

孔子说：齐国的政治和教育更进一步，就可达到鲁国的程度；鲁国的政治和教育更进一步，就可达到周初的治道。

    齐国是姜太公的封地，鲁国是周公的封地，都是西周最早的分封诸侯国。但从这段话里，可以看出来，孔夫子认为鲁国的文明程度比齐国高。

    这到底是事实还是对于自己家乡的偏爱呢？举一段历史上的例子就清楚了：鲁昭公二年，掌管古代历史资料的史官让韩宣子看到各种从周公时代流传下来的文献，包括太庙里的礼器、建筑、文物。韩宣子感叹说，鲁国确实是列国中保留周代遗风最完整的邦国。

但从后来齐国和鲁国的发展来看，反而是齐国推行了新政，比鲁国更为强大。

    一般都会认为，这是孔夫子的政治改革谋略方针，也就是复古主义，有人认为这是在开历史倒车。这么说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孔夫子真的是把恢复西周社会状态当作自己最高的政治理想。

    不过要提醒注意，作为一种未来的改革政治纲领和政治路线方针，它有超越实际功效之外的价值上的意义。这个从未被实践过的政治改革方案，一直被束之高阁，不被采纳，作为改革家的孔夫子看起来是失败了。可是，此后2500多年，孔夫子学说和思想的影响实际上是慢慢扩展开来的。随着与政权的结合，孔夫子的学说逐渐成为中国人的精神传统中最核心的思想宝库，儒家最终发挥了整合中国、维系文化认同的重要作用。

    从这一层看，就不能简单地以一时成败论英雄。读史论事，不能简化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争夺，毕竟“城头变幻大王旗”背后，民族心理和文化认同的维系是更底层的土壤。

6.25
【原文】
子曰：“觚（gū）①不觚。觚哉？觚哉？”
【注释】
①觚：古代盛酒的器具，上圆下方，有棱，容量约有2升。
【译文】
孔子叹息道：“觚，不像觚了。这还叫觚吗？这还算是觚吗？”
【王蔚悟评】

酒的发明很早，大家应当知道酒池肉林这个成语。如果这个成语所表现的事实是真的话，那么酒的发明，至少有3000多年了。
其实酒的历史还可以往前推。《史记》记载杜康是夏朝的国君。杜康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酿酒始祖”，汉《说文解字》载：“杜康始作秫酒。又名少康，夏朝国君”。因杜康善酿酒，后世将杜康尊为酒神，制酒业则奉杜康为祖师爷。后世多以“杜康”借指酒。曹操有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也有人说是酒是舜发明的：“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舜继承帝位后，虚怀纳谏，任贤使能，百业兴旺，开创了政通人和的局面。他便教授仪狄酿酒，仪狄年迈时又将造酒术传给了下一代。
有了酒就要有盛酒的家伙，就要有饮酒的工具。不然酒到不了自己嘴里去。
在孔子所在的鲁国，有一种酒具叫觚。
觚当然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有的人把它做了改进或者改善。
恰好这种改变被孔子看见了。
这种改变不符合孔子的价值观和审美观，于是孔子对此做出了否定的评价。
这很正常。一件事物的改变，有的人赞他，有的人反对，当然也有的人不置可否，持无所谓的态度。
有人把孔子对觚的改变之态度当做是孔子保守的证据，这倒未必。但把此作为孔子坚持礼的例证，倒也说的过去。
孔子认为，礼也好，礼器也好，礼仪也好最好不要改度，这倒是真的。
如《八佾》篇记载：“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最后多说一句，《论语》中提出的喝酒几项原则倒很有指导意义。一，不为酒困；二，惟酒无量不及乱。三，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人们都按孔子的饮酒原则饮酒，就不会出事，就不会出洋相了。

……………………………………………………

这句话字面意思不难，但是理解起来是会有点绕。“觚”是古代宗庙祭祀用的一种酒器，有固定的规制和形式。

   这段话没有上下文，其实很难猜出孔夫子到底在感叹什么。有学者解释说，可能是孔夫子看见后人做的觚粗制滥造、以次充好，对于礼制轻慢不敬。这是一种猜测，孔夫子当时对于祭祀不重视的事，总是忧心忡忡。但也有一种说法，说这个“觚”字跟孤独的“孤”读音相同，孔夫子这是借着说祭祀的酒器感叹自己追求正道的孤独。两种解释都有道理，但没有定论。

 6.26
【原文】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①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②也，不可陷③也；可欺也，不可罔④也。”
【注释】
①仁：这里指仁者。
②逝：往。这里指到井边去看并设法救之。
③陷：陷入。
④罔：迷糊，受迷惑。
【译文】
宰我问道：“对于有仁德的人，如果别人告诉他，‘井里有仁者掉下去了’，他会跟着下去吗？”孔子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到井边去救，却不可以陷入井中；可能被人欺骗，但自己不可迷糊。”
【王蔚悟评】
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孔子无时无刻地不在强调仁字。
对这一点宰我是知道的，是了解的。不要说是宰我，就是任何学生都是知道的，都是了解的。
何谓仁者，爱人、立人、达人者也。
既然是爱人、立人、达仁者，当然不能见死不救。见死不救的人当然称不上仁者。
明白了这一逻辑关系，再看这一章就简单多了。
于是宰我设计了个场景，看孔子如何回答。
虽说孔子强调仁者爱人，强调仁者立人达人，但孔子反对在强调仁者爱人，仁者立人达人时不讲条件，不计后果。
孔子的原则是施仁时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保护好自己。
孔子的主张是：
第一，作为一个仁者，如果知悉别人掉到井里，并且是一个仁者掉到井里，一定要跑去想办法去救。
第二，救归救，但这个仁者不能不计后果地跳到井里去救。
孔子最后強调说：作为仁者，别人骗你你是没有办法的，作为仁者，如果你被别人骗了，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孔子强调仁智一体，在本章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结论是：愚仁不可取。

…………………………………………………………

宰我问道：仁人君子，如果告诉他井里有仁者，那他会也跳下去吗？孔子说：干嘛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过去看看，但不能陷害他；可以欺骗他，但不可以让他迷惑方向。

    宰我就是那个大白天睡大觉被老师骂的那个学生，他问的问题确实刁钻古怪、匪夷所思。孔夫子总是跟学生说要走正道，仁在哪里君子就要去哪里。宰我可能就有点不服气了，于是他问如果仁者在井里呢？这有点将老师军的意思了。

    其实，现如今也有类似的例子，比如有些女人问男人：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不论是谁遇见了这样的学生，可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那怎么理解孔夫子的回答呢？他其实是从问题里跳了出来，直接告诉学生——你不能欺负君子，而仁德的人也不是迂腐的笨蛋。所以老夫子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作为君子，他肯定要走去看一看，如果井里真有人，他当然可以为仁德而牺牲。但是你用这种问题去引诱误导，去不合理假设，去故意迷惑，这就是提出问题的人心术不正了。

6.27
【原文】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①之以礼，亦可以弗畔②矣夫（fú）③。”
【注释】
①约：约束。
②畔：通“叛”。
③矣夫：语气词，表示较强烈的感叹。
【译文】
孔子说：“广泛地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并能以礼来加以约束自己，这样就不会离经叛道了。”

【王蔚悟评】

这段话在《论语》当中出现过三次，孔子讲了两次，颜回讲了一次。
这段话实际上强调了两个字，一个是强调了知（通智），另一个是强调了礼。
博学于文可以化智，约束自己可以成礼。
孔子认为如果做到了这两点，人犯错误的几率就很少了。
想一想，我们人之所以犯错误，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认识上出现了偏差，二是约束自己不够。
解决认识出现偏差的办法是“博学于文”，即广泛地学习各种文化知识。在孔子的语境中，这个“文”可以理解为六艺。
六艺分为大六艺和小六艺。大六艺者，《易》、《书》、《诗》、《礼》、《乐》、《春秋》。小六艺者：礼、乐、射、御、书、数。
《大戴礼记·保傅》言:“古者年八岁而出就外舍，学小艺焉，履小节焉。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束发”指15岁。古之男子，15岁则束发。一般15岁之前学小六艺，15岁之后学大六艺。
通六艺需要付出艰巨的努力。孔子有所谓的72弟子。这些弟子可以看作是通六艺者。这些弟子不仅通小六艺，还通大六艺。
礼的作用一是表达尊敬，二是创造秩序，孔子非常看重礼。
孔子曾对自己的儿子伯鱼讲，“不学礼，无以立”。在《论语》的最后一章，孔子又讲，“不知礼，无以立。”
礼靠约束自己来实现。孔子曾经这样讲，“以礼，失之者鲜矣。”
我们常讲的温良恭俭让中的“俭”字，很多人认为是节约的意思，其实不对。这里的“俭”字是约束的意思。
当颜渊问仁时，孔子答曰“克己复礼为仁”。当颜渊“请问其目”时，孔子答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约的实质是不任性。
我曾总结过人生之十大不能任性：
有权不能任性，
有钱不能任性。
有功不能任性，
有恩不能任性。
有爱不能任性，
有恨不能任性。
有才华不能任性，
有美貌不能任性。
年长不能任性，
有少不能任性。
人如果能做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这人会是个君子不器的谦子。
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做到这八个字很难。

…………………………………………………………

  孔夫子的意思是说，既要有古典文献、书本知识的大量学习，泛观博览；又能在实际生活中亲身践行，视听言动合乎礼义，两手都要硬，这才是全面发展。少了哪边都容易落入“器”的格局，甚至不成器，更何况成为君子。

    这实际是强调礼的约束作用。参照《礼记》的一些表述，能帮我们更快速地理解这句话的深意。《礼记》的第一篇里就说道：“道德仁义，非礼不成。”为什么这么说呢？在孔夫子看来，上古时代人人都遵守正道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过分谈论德、仁、义和礼，因为天下有道。天下有道，自然就有德、有仁、有义了。后来道慢慢被大家抛弃了，所以才强调内心的德和仁。但人的心理活动只能靠内观自省，往往可能靠不住，所以要用礼来约束。

    孔夫子一直都强调，礼就是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毕竟礼有比较具体的规章制度形态。对于孔夫子来说，是最不愿意用刑罚条律来处理社会事务的，这个偏好也一直影响着后世的儒家读书人，也影响了中国古代的司法运行。  在现今的社会，当然会觉得法律是社会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日常社会的运行也仍然离不开道德伦理。什么都推给法律，社会管理成本其实是很高的。

 6.28

【原文】子见南子①，子路不说（yuè）②。夫子矢③之曰：“予所否④者，天厌之！天厌之！”

  【注释】  ①南子：卫灵公夫人，受灵公宠爱，大权在握，行为失检、放荡，名声不好。  ②说：通“悦”。  ③矢：通“誓”，发誓。④否：坏，恶。

   【译文】  孔子去见了南子，子路为此很不高兴。孔子发誓说：“如果我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就让上天厌弃我吧！就让上天厌弃我吧！”

   【悟评】  这一章记叙简略，但人物形象生动。牵扯到三个非常著名的人物：孔子、子路、南子。

     有这么几个问题需要思考：一是孔子为什么去见南子？二是孔子见南子子路为什么不悦？三是孔子为什么还要起大誓？

     据说孔子见南子出于政治目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孔子也不例外。南子是卫灵公的夫人，深受卫灵公宠爱，掌握着卫国大权。孔子在卫国要想有所作为，南子是绕不过去的坎儿。据说开始时孔子是不愿意去见南子的，但当南子一而再再而三邀请后，孔子不便拒绝，于是孔子去见了南子。子路是孔子重要的追随者，在孔子整个周游列国的过程中起了保驾护航的作用，应当是子路陪孔子去见了南子。

     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孔子在当时名气已经很大，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从学问来看，没有一个人抵得过他，孔子从三十多岁开门办学，讲授六艺，是当时最有学问的人。孔子是带了众多有名的弟子前往卫国的，可谓兴师动众。从政治影响力看，孔子当过鲁国的大司寇，且摄过相事。孔子的政治才干，也在诸侯中传颂。另外孔子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且文质彬彬。作为一位长相出众，且又有政治抱负的盛年女人南子来讲，她想见孔子情有可原。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相见了。注意《论语》当中孔子说过一句话，且这句话出现过两遍。这句话是“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意思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喜欢美德像喜欢美色那样。这句话当然也适用于孔子。

     据说男女之间是有眼缘的。所谓眼缘就是你见了我喜欢，我见了你也喜欢。孔子与南子之间应当有这种可能。且有可能是相见恨晚。

      两个相见恨晚的人见起来时间难免就长了一些。如果是礼节性的拜访大概很快就结束了。但如果有眼缘，这事情就另当别论。

    于是除了那些必备的礼节以外，两人还还谈天说地，还谈笑风生，说不定还明送秋波。 一个时辰过去了，另一个时辰也过去了。

       想想那个驾车等在门外的人，那个人是子路。那是个性子特别急的人。性子急的人往往会不管不顾，控制不住自己。孔子与子路是师生关系。但子路与孔子之间的年龄之间差距不大，只相差9岁，孔子与子路是一种亦师亦友，亦兄亦弟的关系。

      所以孔子一从王宫里出来，“子路不悦”。这不悦不是一般的不悦，而是大不悦。有可能是大发脾气，有可能大声指责，也有可能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诸如夫子“见了女人拔不动腿”之类

     从孔子的角度看，他是极端看重他与子路之间的关系的。因为没有子路的帮助，他不可能形不成那么大的气候。我以为孔子的发誓，在很大程度上是他想安抚子路的情绪。他不愿意失去子路。于是孔子发誓了。孔子说，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让上天来惩罚我，让上天来惩罚我。

     首先我十分肯定孔子和南子之间不会发生任何不雅的事情。两个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又都是初见。

     其次，且宫中服务人员众多。即使两个人相互有好感，互相欣赏，但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出轨的事情来。 尤其从孔子这一方来看，他是客人，他又是个极其讲究礼的人。他有极强的克制行为的能力。他曾教导他的弟子们说，“以约，失之者鲜矣”。他曾给颜回讲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但两个人相见的时间的长了一些，这是可能的。俗话说，欢乐苦短。如果是愉快的相见，即使时间过了好几个时辰，对当事人来讲，也可能感觉很短。孔子与南子相见，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感谢《论语》的创作者，把这一段故事记录了下来，使我们有了无限想象的空间。《论语》之所以有这么大的魅力，也正是因为他的生活化。永远记住，孔子是人不是神，人都有七情六欲，这是理解孔子的基础和关键。

…………………………………………………………………………………………………………………………………………………………

   《史记》是这样记载此事的：孔夫子曾经被人困住，解脱之后返回卫国，住在蘧（qú）伯玉家。孔夫子周游列国，当然是希望所到之处，都能够说服国君施行仁道、恢复礼治。

    南子是卫灵公非常宠爱的夫人，而且对卫国的政治参与很深。司马迁说，是南子叫人带话给孔夫子，说来卫国见国君的人，没有不先来拜见她的。对于孔夫子来说，只要能推动自己的政治理想，怎么样也要试试嘛。不过南子这个女子名声非常不好。前面还提过，她跟美男子宋朝的关系很暧昧，导致了一场内乱。所以这下孔子可为难了，最后的结果是，孔夫子还是去见了南子。

    这下，直性子炮筒子的子路可不高兴了：一来子路肯定对这个祸乱卫国的女人有抵触情绪，二来也是怕有损老师的名节，被天下人误会。于是他就跑去问老师。老夫子被迫无奈，也确实着急，又怕解释不清，只好指天发誓。  这也就是子路，换了别人可能也不敢这么对老师。子路的耿直可见一斑。孔夫子连声发誓：如果我做了错事，让上天厌弃我吧。做老师的，也是相当可爱。

    《史记》里描写了孔夫子见南子的细节，说孔夫子进了门，北面稽首行礼。南子隔着帘子见孔夫子，在屋里间几次给孔夫子还礼时，耳边挂着的玉坠子叮叮当当不断发出声音。孔夫子在外面，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我因为以前没来见，这是来给您答礼。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到，老夫子见南子是相当守礼、规矩的。至于这一细节，司马迁是怎么知道的，谁也说不清了。

6.29
【原文】
子曰：“中庸①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xiǎn）久矣。”
【注释】
①中庸：不偏不倚，守常不变。中，无过无不及。庸，平常，正常。
【译文】
孔子说：“中庸作为一种道德标准，该是最高的了吧！百姓中缺少这种道德已经很久了。 ” 
【王蔚悟评】
中庸者，用中也。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中。中者，中心也，核心也。
把握了事物的“中”，掌握了事的“核”，才有可能把握事物的本质。
但这很难。
事物都是有表象的，事物的中和事物的核往往被事物的表象所掩盖。
真正掌握“中”，必须下一番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的功夫。
找到了“中”，找到了核，才能做到不偏不倚，不上不下，不前不后，不左不右。
《论语》中有两个典型的例子，可以说明何谓中庸。
先看《先进篇》第16章。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再看《八佾篇》第20章。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其实还有一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是讲的中庸。这出现在《乡党篇》。
何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厌者，饱也。即使粮食做的再好，也不要吃多了；即使肉弄的再细致，也不要吃多了。
总之，做人，做事，乃至吃饭都要有度，这就是中庸。
但做到中庸难啊。故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这里讲的“中行”，其实也是中庸的意思。
说到中庸，突然想起蒋中正来。此人做过一本书《中庸要旨》，但观此人终身所为，也没达到过中庸状态。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知易行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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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今我们看到的《中庸》，据传是孔夫子的孙子——子思的作品，朱熹从《礼记》中把它和《大学》单抽出来重新编成另一本书，将它和《论语》《孟子》合在一起并称为“四书”。

    这是“中庸”这两个字作为一个固定“概念”第一次出现在《论语》里。“中庸”是孔夫子从周礼中发展出来的非常核心的概念，也是儒家很重要的行为标准和判断标准。但要提醒一点，这里的“中庸”跟现在被滥用的那种保持中立、态度暧昧、骑墙随风倒、见风使舵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个“中”，当然和“执两用中”有相通的意思。“中庸”的这个“中”，单拎出来说的话，实质上是一种标准，一种原则。它要求你要恰到好处，正中靶心，在时间上、速度上、程度上和准头上都能够很好地保持均衡——一点不多，一点不少，一点不过，一点不欠。

    那再来看看“庸”，单独来说“庸”这个字就是指“平常”。也只有平常日用而不知的东西，细看的时候才会猛然发现，里面藏着很多没有注意过的磅礴道理，而这种道理其实又是每个人都能够感知和体会的。

    那么结合起来，“中庸”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用正确的方法，做对了应该做的正确又平常的事情。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应该就是把握那个“分寸”。   “其至矣乎”是说：这是最高境界，但不是做不到、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只要肯努力实践，最终都能做到，只是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实在太少。

6.30
【原文】
子贡曰：“如有博施①于民而能济众②，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③其犹病④诸。夫（fú）⑤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⑥，可谓仁之方也已。”

  【注释】
①施：给予。
②众：指众人。
③尧舜：上古时代的两位帝王，也是孔子心目中的榜样。儒家认为是“圣人”。
④病：担忧。
⑤夫：句首语气词。
⑥能近取譬：能够就自身打比方，即推己及人；也有的人解释譬能近取，行仁应当从身边的人开始，也通。

【译文】

子贡问道：如果有人能广泛地给人民恩惠，又能够救助大众，怎么样呢？做到这样可以算是仁人了吧？孔子说：何止于仁德？这简直就是圣德了，连尧舜尚且都难以做到。一个仁者，自己要站得住，也要让别人站得住；自己要行得通，也要让别人行得通。能够就身边切近的事情做起，这就是仁的方法。
【王蔚悟评】
仁是孔子思想的核心，所以他的弟子们会从各方面与孔子探讨仁的问题。
博施者，天下所有的老百姓都受到他的的施舍；济众者，能帮助天下所有的人也。
端木赐的问题是，能做到这样的人算不算仁者？
孔子回答说，能做到这样的人当然算仁者。这样的人不仅是仁者，还是圣者。
即使是尧和舜，也担心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讲完这个判断以后，孔子给端木赐说，“夫仁者己既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作为一个仁者，你自己想立起来的时候，你也要想着帮助别人立起来；你自己想腾达的时候，也要想着帮别人一块腾达。在孔子的心目中，所谓仁者，想到自己的时候也要想到别人。
最后这一句“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是关键的一句话。行仁先从自己身边的人做起。
先爱护自己的父母长辈、爱人孩子、兄弟姐妹、亲戚朋友、领导下属、老师学生、同学同事，再去考虑其他的人。
一个人如果不孝悌，不忠信、不友爱，很难是一个仁者。
说到立人达人，讲两个有名的人物。一个是国民党的常胜将军孙立人，一个是中山大学的校长黄达人。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学者，他们取名都来自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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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面学过，孔夫子讨论了仁和智，在这里又讨论了仁和圣。仁和圣，是儒家很重要的一对概念。

    仁和圣的区别是什么？孔夫子说，仁是向内的，求诸自己的学问，是一种志向、素养和能力。当仁义之德有机会在一个好的平台上施展时，那就像江海奔腾，汩汩不绝，遍及天下。这就是“圣”，圣是比仁更高的标准。

   尧舜其实就是孔夫子心目中的古代圣王，但“广泛地给人民恩惠，又能够救助大众”的确是个惠及天下的大任。不是说尧舜没有这个心，而是有的时候种种客观因素会限制和妨碍他实现这个愿望，人在主观上无法掌控。

    但人能做到的是什么呢？是培养、扩充仁德的心，自己要站得住，也要让别人站得住；自己要行得通，也要让别人行得通；在现有的条件下去积极地实践仁义道德，教育民众，改变社会。

    当然从历史客观角度来讲，“圣”确实是帝王将相之学，像孔夫子这样的知识分子能做的也就是修身求仁了，就连后代封圣也都是帝王封给他的。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句话如今早已深深地刻在中国人的骨子里，甚至到了日用而不知的程度。比如说，如果见到有些人的名字叫“立人”或者“达人”，不管他家里的长辈是不是读过《论语》，源头其实都是孔夫子这句话。

    最后还有一个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地方，就是“仁之方”这三个字。这或许是如何学仁、习仁、用仁的大关键。

    因为子贡这个人志向高远，孔夫子怕他不屑于从身边小事和周围环境去着手，所以特别向他强调了“能近取譬”。就是说能从身边手头上的小事开始，一点一点接近、修炼、充实自己对仁德的涵养。让我们从眼前脚下实实在在地一点一点做，一步一步前进，经过积累沉淀最终成为一个君子。

出自《论语·雍也篇》的成语：

肥马轻裘、箪食瓢饮、行不由径、文质彬彬、敬而远之、先难后获、中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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